戒菸體悟 香菸鄉愁 (人間福報網)
發佈日期: 2018-04-20
文╱蘇上豪
台灣的菸害防制法於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九日公布,並於二○○七年六月十五日於立法院完成修正案,二○○九年一月十一日施行了聽說是世界上「最嚴苛」的菸害防制法律,為了更乾淨、不受菸害的環境而努力。國家統計資料顯示,自從調高菸捐為每包二十元後,總體吸菸人口由二○○八年的百分之二一點九(男百分之三八點六,女百分之四點八)降低至二○一四年的百分之一六點四(男百分之二九點二,女百分之三點五),在世界上算是很好的成績。
我的小孩參加了學測,讓我有機會看到國文題目中有意義的選項,讓身為醫師的我寫下這篇文章。表面上是我是對此一主題的關心,其實還有我對抽菸這件事的「鄉愁」。
一九八○年代台灣被迫開放菸品市場,一時之間在美國市場受挫的菸草公司,一股腦兒地轟炸了台灣市場。套句共產黨人的說法:邪惡的美國帝國主義正利用其影響力來毒害台灣。我在那時也躬逢其盛。為了化解醫學院繁重與苦悶的課業,在熬夜苦讀燃燒自己身體的小宇宙時,利用香菸做支持體力的柴火。我還記得,在我的內務櫃裡收集了超過世界上幾十個品牌的菸盒,說它是「嗜好」也不為過。我當然知道抽菸會有壞處,但抽菸的欲望並沒有因為解剖台上的老兵大體有所減退──他的肺像是被碳粒包裝的燈籠,慘不忍睹,但課業壓力與苦悶嚇不退我的癮頭。
癮君子的代價
我的抽菸歷史在第一位小孩降臨而暫時終止,目前沒有碰菸超過二十年了,我不敢說我戒菸成功,因為一位不知名的專家曾經說過:「戒菸成功是要進了棺材才算。」目前為止我還是屬於觀察名單。問我為何戒得了菸?只能說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保重身體。我的小孩因為早期破水,出生後必須住保溫箱。為了能隨傳隨到,我住在醫院裡陪著他們度過那近一星期的危險期。離開菸品的焦躁,正好取代為對妻小安危的掛心。護理人員形容我像老鷹出巡也像鬼,常常無聲無息出現在小兒加護病房,讓他們承受不少無形的壓力。
當然,我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。離開香菸讓我胖了十五公斤,直到最近幾年,才減去其中的八成。抽菸可以提高身體的基礎代謝率,只是必須以生命的存款抵付。
至於抽菸有機會禁絕嗎?我是抱著比較悲觀的看法。歷史上做此努力的領導人紛紛敗下陣來,如皇太極、崇禎皇帝、穆拉德四世及希特勒等,沒有人在這場戰爭中戰勝。面對能夠成癮的物品,人類似乎永遠無法克制自己,即使全世界合力,依然無法讓它們自地球上消失,只能被逼到陰暗的角落繼續生存著,有些人即使必須為它付出極高的代價也在所不惜,不管是金錢或健康。
不過至少我們值得慶幸,抽菸的地位已經改變,從它被美洲帶往全世界之後,影響力已逐漸萎縮,抽菸不再代表是一種「雅士」的行為,它更不值得炫耀,除了汗牛充棟的期刊與書籍指責它的不是以外,它熏不出什麼值得驕傲的文化底蘊,也註定之後這些癮君子在經濟活動裡絕對處於弱勢──他們活著的時候要多繳菸捐,而且少領我們國民年金的配額──世界衛生組織(WHO)的統計,抽菸者平均壽命至少會比不抽菸者減掉十五年。
(摘自《藥與毒:醫療的善惡相對論》,時報出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