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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日期： 2014-04-10

接下來讓我們從「藥物．香菸」、「性行為」與「賭博．電玩」這三種具有代表性的上癮症中來找出隱藏於背後的共通點。中日甲午戰爭結束後，到四川省旅行的英國人伊莎貝拉．博兒（Bird, Isabella L），寫了一本書叫《The Yangtze Valley and Beyond》（中國內陸紀行），讓我們可以了解鴉片在中國蔓延的情形。
現在四川省的道路邊，就和我們倫敦貧民窟裡的酒吧那樣，有許多販賣鴉片的地方。根據中國方面的資料顯示，在四川省的幾個大都市當中，有八成男性與四成女性經常抽食鴉片，但這不代表他們因鴉片而「身體衰弱」。中國有許多「有節制性」的鴉片常用者。我在長江搭船的時候，發現十六個拉船的縴夫裡面，大約有十四個都抽鴉片；至於轎夫或是挑夫，幾乎全部的人都在抽鴉片。（略）我所搭乘的船一旦到了夜裡，船尾幾乎成了鴉片窟。十四個衣著襤褸的男人，把鴉片燈擺在身旁，把白天當苦力時的辛勞拋諸腦後，身體蜷縮在絨毯上，臉上露出彷彿夢到極樂美夢般無比幸福的表情。（略）甚至連老闆本人和總是尖聲嚷嚷的老闆娘，一樣也是一臉幸福地躺在船尾抽鴉片。
（金清則譯）
書中對「經常『有節制性』使用鴉片」的描述非常耐人尋味，但大多數的人應該會被書中對鴉片吸食者的情景描寫所吸引。鴉片到底對大腦起了什麼樣的作用呢？鴉片或者是興奮劑、尼古丁等成癮性藥物，可以強制刺激能讓人感到幸福或放鬆的神經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，是會刺激讓人類本能地感受到愉悅的「反饋型」神經，強制神經釋放稱之為「多巴胺」（dopamine）的物質。這個多巴胺物質可以讓人感到自在與放鬆。
失樂園假設
乍見之下是很單純的說法，實際上，這種假說是有陷阱存在的。像這樣不斷地透過藥物強制刺激神經的話，會變成什麼樣呢？那麼神經到最後還能正常地分泌多巴胺嗎？答案是否定的。當體內沒有藥物存在的時候，多巴胺就會變得不容易釋出，這稱之為「代償性敏感度降低」現象；由於反饋型的神經不斷受到強制刺激，神經的反應會變得遲鈍，隨著代償性敏感度的降低，多巴胺的分泌量也會逐漸減少。
而接下來會發生兩種變化。其中之一是藥物的使用量和用藥次數會增加。因為隨著使用次數越多，藥效不但會變弱，發揮效力的時間也會變短。其他成癮性藥物也同樣有這種現象，這稱之為「耐受性」。另外一種變化以前從沒有人提到過，請你稍微思考一下。我的提示是─多巴胺本來是會帶來放鬆感與平靜感的物質。各位想到了嗎？沒錯，另一種變化就是「隨著神經感覺的鈍化，平時感覺到的療癒感和放鬆的感覺是否會變少」？
但是這一點，目前在科學上尚未獲得嚴謹的證明，所以我暫時稱之為「失樂園假設」。這完全是出自我面對吸菸者和藥物成癮者時所產生的觀察，並且搭配藥理學知識和成癮心理學而得出的假設。或許有人一時之間無法理解，請你不妨透過這個假設回頭看前面提及的那段有關「黃昏時分在船上吸食鴉片」的描寫。
中國的苦力工作，的確很辛苦沒錯。但是，結束一天工作到了晚上之後，應該多少會有短暫的放鬆感。如果那個人大腦的功能依然是正常的話。然而，如果經常吸食鴉片，就無法感受到這種放鬆的感覺。因為多巴胺變得不容易釋出，心裡就像是開了一個無法關上的洞一樣。那麼，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呢？
這樣不但無法得到工作結束之後的放鬆感，甚至會出現一股空虛感，變成必須設法填補內心空洞之後才能放鬆；他們也知道該如何解決─那就是開始找鴉片抽的原因。同樣地，日本勞工的工作也很辛苦。但是只要一天的工作結束，應該至少還是可以獲得短暫的放鬆感。如果大腦的功能依然正常的話。
當我傍晚工作結束，走到戶外的時候，總是會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解放感。一定是因為大腦釋出了多巴胺。但是經常使用藥物的人，多巴胺變得不容易釋出，所以很難體會這種解放感。而會有種莫名的不滿足（在傍晚的街道上常可看見叼著菸走回家的人，他們也許就是因為這樣……）。
然而被新的毒品（鴉片或尼古丁）吸引之後，勉強榨出多巴胺會使神經的敏感度降低。結果就越來越難有放鬆的感覺。以前曾經有過的幸福感受就像是生鏽了一般。接下來，整個精神就會呈現不安定的狀態。我會把這個假設稱之為「失樂園假設」，是因為這種情況就像是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伊甸園的亞當與夏娃，忍不住誘惑嚐了禁果之後，就被趕出了樂園。藥物使用者，應該也可以說是忍不住去接觸藥物，而終於失去了過去理所當然地生活著的「日常幸福」的樂園。
*抽人生第一根菸　通常味道都不好

成癮性藥物（鴉片或興奮劑等等）共通之處，在於需要透過多巴胺作為中介物質，但香菸的陷阱卻更巧妙。那就是「人生的第一根菸抽起來通常味道都不好」。對大腦正常的人來說，尼古丁對神經的刺激會造成暈眩、噁心、嘔吐。因為這是一種強制刺激。但這不但不會對吸菸造成阻礙，反而會引起興致，即使一開始是帶著戒心，也會因此而開始疏忽大意。
接下來會產生「這東西隨時都戒得掉，我只有在和朋友碰面的時候抽而已」的輕率心態，為了耍帥而一直反覆抽下去。至於女性，經常都是被同儕引發好奇心才會開始吸菸─「香菸抽起來『味道』究竟如何呢？」在真正了解香菸的味道之前會先忍耐著抽下去。
而在反覆的強制刺激之下，會變得神經衰弱，多巴胺的分泌量也會隨之減少，等到菸抽得越來越重的時候，在尼古丁的刺激之下，多巴胺分泌恢復的瞬間就會產生某種安心的感覺。這就是了解香菸味道的瞬間，也就是所謂「入迷的瞬間」。抽菸者本身，滿足於「啊，原來這就是香菸的味道！」這種變成大人、變成熟的感覺，但諷刺的是就在這瞬間，身體與精神都已經「成癮」。
之後只要每次抽菸，多巴胺就會暫時釋出而鎮靜下來，但卻不可能百分之百恢復。因為已經無法回到原點，所以菸越抽神經會越衰弱，同時多巴胺也會越來越不足。
《提醒您，吸菸有害健康！》